时间：2024年4月15日晚7:30-8:30

形式：微信直播

故事：律师眼中的“证人”（中）

讲述：崔月清

主持：朱子凡

朱子凡律师：走进律师生活，讲述律师故事。大家好，我是《律师故事我来讲》节目主持人朱子凡。本期节目是第97期，坐在我旁边的是节目的主讲人崔月清律师。我们今天继续跟大家讲《律师眼中的“证人”》系列。在上期我们讲述了第一期，第一期是什么内容呢？我们再来回顾一下，我们也可以从海报当中看出来。第一期的海报我们选用的是一个没有人脸的证人的形象。那这个暗含的一个意思是说，证人是哪些人呢？证人的作用是什么？哪些人有资格去当证人呢？在上一期当中，我们也是对这些问题做出了回答，什么样的人是证人呢？就是了解案件事实，可以正确的表达案件事实的这些人，可以作为证人，这是证人作证能力的一个标准。那证人的作用是什么呢？那当然就是去查清这些待证的案件事实，因为有一些案件的事实是不清楚的，这个时候就彰显出证人的作用了。他们是了解这个案件情况的。通过他们的出庭或者说通过他们的证人证言，可以让法官，让检察官或者说是民事案件当中的双方争议的事实更加的清楚。我们上一期，主要是讲了这些内容。大家可能会想问，这期要讲什么内容呢？大家也可以看我们第97期这一期的海报。这一期的海报是很有意思的一幅动漫插图。就是有一个小人儿，这一看就是法官，然后有一个被告，被告旁边是一群证人。这些证人有的说我敢保证，有的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还有的说没错，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我亲眼所见。证人们各说各的，是很纷乱的一个场景。这一期我们重点要讲的就是法庭内外的证人百态，以及证人出庭作证遇到的那些困难，还有证人出庭作证引发的一些幽默的小故事，还有是律师怎么样去唤醒证人作证的良知。因为有的时候我们刚才也讲到了，证人出庭作证是有一些困难的，他们可能不太愿意去作证。那律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来唤醒他们的良知呢？

朱子凡律师：我们先看第一个内容，证人百态，就是说证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呢？大家可能会想，是不是只要是了解案件事实，能够正确表达都可以做证人。那这有什么奇怪的？那谁不都可以当证人吗？这里我们要说的证人的百态，主要是说这个证人他的身份很特殊，为什么特殊呢？因为了解事实，那肯定跟当事人，比如说跟这个原被告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比如说有当事人的侄子、当事人的同事、当事人的家属、当事人的员工、当事人的邻居，极个别的情况下还可能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在今天的节目开始，我们先跟大家讲一个故事，是和当事人没有关系的一些证人，这个就是可以说是路人甲路人乙的故事，这个证人起到的作用那可是非同小可。

朱子凡律师：不知道大家最近有没有关注李四强抢劫案，这个是一个什么样的案件呢？这个李四强他是一个智力有障碍的人，他在零几年的时候外出打工。虽然说他智力有障碍，但是人总是要想办法工作养活自己，在打工的过程当中，他捡到了一张别人的身份证。他想着我捡了一张身份证，反正这个身份证也可以用，那我就刷这个身份证。结果后来帽子叔叔在排查这个身份证后，发现了他捡的这个身份证的主人，他本命叫李四强，但是他捡的身份证是刘西文的，这个刘西文他是个坏人，他之前居然抢劫过别人。但是帽子叔叔不知道李四强是捡的别人的身份证，以为他就是刘西文，把人给逮了。逮了之后很快的就给他判了刑，就是说他是抢劫罪，然后他就入狱服刑去了。刚才我们也说这李四强是一个智障人士，所以说他是怎么把这个案件办成的，也是存疑的。后来这个检察官也觉得不太对，然后就提审了这个李四强。他就发现的不太对，发现李四强和身份证上面的照片不是一个人。他觉得李四强应该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但是，这个抢劫的事情就是李四强做的，不是刘西文做的，于是发了一个补正裁定书，但认定的事实还觉得是李四强抢劫了。于是，李四强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蒙冤做了一个替罪羊，一下服刑服了十几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家里人原来也是很着急的，想说这个人去哪儿了？也外出找过，但是没找到。当李四强服完刑回家之后，家里人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一段坎坷的经历。家里人就不乐意的说，他精神都有障碍了，还说他去抢劫，这明显不符合事实，不符合常理，于是家里人就帮他去申诉。最近，这个案子也是通过再审，查明了案件事实。

朱子凡律师：是怎么查明案件事实的呢？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证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个刘西文是和其他人一起去抢劫的，不是一个人去的。于是，那另外几个抢劫的人，虽然说是没有作同案处理，但是把他们作为了证人，让他们去辨认了李四强的照片，说看李四强是不是当时和他们一起去抢劫的那个人。那同案犯罪一看这照片说谁啊这是，完全不认识，当时和我们抢劫的这人长什么样，这都是过命的交情，肯定是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所以说，证人就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帮助查明案件事实。因为当时的抢劫，应该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去办案的，不然的话不可能白白冤枉了一个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李四强为什么他本人没有去申诉？因为他在服刑过后几个月到家中之后就去世了。所以说是他的家人代为申诉的，所以这也是蛮曲折的一个故事。这里证人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个作用，是我们刚才说的证人的百态。有的证人他不一定都是我们常规意义上的好人，大家想的可能都是没有罪的人，都是很清白的人。但有的时候，这个证人也可以是其他的被告人。

崔月清律师：各位来到直播间的朋友，又相聚在《律师故事》直播间。我们刚才给大家介绍了这一期的故事的主题是《律师眼中的“证人”》（中），我们分上中下三期，上期刚才也简单的给大家回顾了一下，哪些人能当证人，哪些人不能当证人。那么这一期我们继续给大家讲点故事。因为《律师故事》我们通过人物、通过时间、通过情节、通过一些方式方法，那些高潮喜怒哀乐来给大家讲一讲。关于证人这一块儿，其实有很多的故事。刚才可能是说了个词，现在看到的好像是有些限流。我们有时候讲的时候，有些朋友说你们大胆讲，你们放开讲，但是实际上有时候也不是那回事儿，我们遵守规则的同时，也受到了某些规则的约束。比如说刚才我们提到的某一个群体，可能就会有点限流。走进律师生活，讲述律师故事，我们每一期的节目都是在周一的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半，准时在直播间跟大家相见。无论刮风，无论下雨，无论东南还是西北，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即使我们出差，我们也要把故事随时随地给大家讲述，律师故事是精彩的，律师故事是丰富的。《律师故事》我们今天到了第97期，刚才给大家说关于证人这一块。我给大家概括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证人的这个群体，他是个百态，我们说证人有些人性的东西，该说实话不说，偏偏说假话，看见了装作没看见，没看见的偏偏说看见了，该到法庭上去作证的，因为他的作证能够让某个案件水落石出，让某个案件大白于天下，但他就是不去，有些案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路人甲、路人乙偏要作证，说我看见了，我听到了，我想的是什么，这是证人的人性的问题。但说实在话，证人身份的重要性决定了他说话的分量，正因为这个问题，很多人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这就造成了有些案件长期破不了，有些案件的真相大白不了，有些案件可能恰恰缺少了一个或者某几个证人的公正的证言就办成了错案。还有一些睁眼说瞎话，黑的说成白的，黑白颠倒，一根稻草就能说成一根金条，夸大其词，不符合事实，不符合常理，那这些人可能就扰乱了案件的办理。这个案件本来已经是水落石出的，又把它给搅浑，搅浑了以后又迷雾重重。所以说，咱们有时候能看到新闻媒体当中某某出庭作证，结果后来又被抓起来了，这种情况很多。

崔月清律师：好，我们继续给大家讲述《律师故事》。每一期的《律师故事》如果你错过了，没关系，我们都有直播回放，你可以到我的视频号里边去搜索，去查询。每一期都有直播回放，在崔月清个人网站上也有整理的文字稿，这些文字稿我们下一步将会出成书籍，跟大家交流。刚才说了，证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范围太广了。朱律师也给大家讲了，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都可以作证，都能够作证，都允许作证。但是这里边有例外，未成年人，精神病人，还有其他的，是有限制的，也不能说一点都不能作证，是有限制的。有个案件当中，某办案机关把他叔叔给抓起来。抓起来以后，因为这涉及到行贿受贿。这个叔叔说，我的侄子就是我的司机，当时送钱是我的侄子送的，我不知道，他去送的，他给谁送，怎么送的。那这个他说了以后，有关部门问这个侄子，侄子说我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这个事，你叔说你送了，他说没有。后来，他叔叔反悔了，说没有送，但是他侄子又承认了，反反复复。还有一些我们说这个同学、朋友啊，战友啊，大家在一起喝酒，是谁把谁灌倒的，有个人喝了酒之后酒精中毒死了，一起喝酒的人就说我中间上洗手间了，我没有看到，我没有管他等等，这些也是。当然很多案件还有亲属来当证人，父母子女朋友兄弟姐妹这些亲戚这些人来作证，他觉得能够把事儿讲清楚。还有一些是邻居作证，比如说两家打架，这个邻居来作证，他有没有听见，那有没有看见，那这个是关键。曾经有这么一个案件，也是我早年办的一个案件。就是两家几十年不说话，不说世仇，但是两家大人小孩从来都不说话。有一年冬天，一家的牛跑到了那一家的自留地，去吃了那一家的麦苗。那一家一看这个邻居的牛，就是相当于仇人的牛，跑到他的地里把它麦苗给了给糟蹋的不像话，但是他两家平时不说话，没法沟通。他找到村长，村长说我正忙着，这点小事儿，那能损失多少？村长也不管，他就跑到县法院去告。县法院拿着这个诉状一看说这个我能给你受理，但是我们离那个地方比较远，怎么办呢？我们也没人给你送传票，我给你开张传票，你给他送去，送给你邻居，你就说你告他了，我们法院的公章一盖。那这个人觉得不合适吧，我告他的，我再给他送传票，那不合适。法院说那现在都顾不上，要不年后你再来。他说那不行，这口气我得出。那如果过一段时间，可能他就不认账。那个时候照相机很少，主要被牛啃过的和没被啃过的麦苗不一样，再过几天，麦苗就长起来了，或者大雪一下就冰天雪地盖住了，他没有证据。所以说不行，我得现在得告。法院说那我没有办法，我法院没有人给你送传票，那怎么办。他想了想说算了算了我捎回去吧，但是我两家有仇，法官说你不会有技巧一点吗？你从门缝塞进去不就行了吗？让他某年某月某日来们法院开庭。这个人就把传票给捎回去，他也是犹豫了半天，觉得白天去不合适，就在天擦黑的时候，他就弯着腰把传票从门缝往里塞。正在塞的过程中，门打开了，邻居一看说，哟这不是东边的邻居吗？你这鬼鬼祟祟的，趴到地上，你对我门缝看啥呢？你不怀好意。在这种情况之下，就推了他几下，那个人就说是法院让我来的，你家牛吃我的麦苗了。这人说啃了就啃了，怎么了？你还敢告我。两个人吵起来了。本来正是吃完饭的时间，两家的大人小孩都出来了。因为刚才给大家讲过，这两家几十年都不说话，大人小孩都不说话，走路从来都是绕着走，从来都低着头走，谁也不看谁。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两家有矛盾。两家人出来一看，这两个人，你推他一把，他推你一把。后来，两家的人就都 上手了，后来就造成了两死两重伤，这个案件当年是我办过的。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还有一些邻居，这个邻居就至关重要。东边这一家，也去找邻居，西边那家也找邻居。因为他们三家是并排，那么大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声音，那肯定听得见，也有人出来看，但是人家没有上前劝，也没有上去帮任何一家。两家都想到这个邻居能够证明我没有先动手，是对方先动的手。所以都去做这个邻居工作，村长也找到这个邻居，出了事以后，村长也挨到了上级的批评，都去找这个邻居，这个邻居是谁问都说没看见没听见。打的动静那么大，救护车、警车都来了，那怎么可能会没听见呢？他说我耳朵聋，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了，你跟我说啥，连你的话我也听不见。

崔月清律师：当然还有员工来作证，比如说有一个单位为了监督员工上班有没有不专心工作，有没有干私活，就在办公区域安了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正对着一个员工，她就说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就去法院起诉，法院就受理开始调查。这个单位不承认有监控，在此之前把监控录像给撤了，原告说我们的员工都知道，我的同事们都知道，张三知道，李四知道，王五知道，我们之前也在一起议论过这个事。但是，到法庭开庭的时候，出庭作证的都说没有啊，我们没有看见过监控，我们老板都很好，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本身不好好干，她自己挑事儿。这个人就非常生气，说你们没有良心，你们都不是人，不说实话。

崔月清律师：刚刚朱律师也给大家讲，有些证人可能与案件本身无关，这情况那太正常。我们现在说，这个路边有监控，有一个一个的监控录像，在城市道路上到处都是，但是在乡村不一定有。你比如说发生交通事故，包括路边打架斗殴这个情况，恐怕有的时候有些路人可能会看到。路人看到以后，谁看到，那可能就知道案件是什么，他就可以当证人。所以说证人的身份来自多种多样。但证人说实在话，大家记住一点，证人现在普遍的心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朱子凡律师：这个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害怕打击报复。因为他去作证那查的是待证事实。那这个事那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普通的民事案件里边，原、被告各持一方说法，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你出来给他一说，那肯定有一方是不满意的。

崔月清律师（情境演绎）：你敢给他作证？信不信我弄死你。你要作就给我作。

朱子凡律师：刑事案件当中真的有那种证人因为去给人作证，结果受到了被告人亲属的打击报复。现实生活中就真的有这样的案例。

崔月清律师：给大家举个例子，怎么打击？怎么报复？

朱子凡律师：就比如说有这么一个王某，他本人是去做了一些非常坏的事情，就是之前的那个扫什么除什么，除的就是他，他进去了，进去了之后，有证人就去作证了，证明他原来确实是做了那些坏事情，这个人这不是罪名坐实了。那他家里人不愿意了，说我们家人是做了，但是你也不应该火上浇油啊，就对他心生不满。

崔月清律师：作证不是加重了他的处罚，对不对？把他证死了。

朱子凡律师：对，给他证死了。给他们发那种恐吓短信，还会上门骂他们家的人。然后更严重的是在路上开车看到了那个证人之后，故意用车去撞那个证人，给人家证人撞的都倒在了路边的菜地里头，证人的家属拦着他，不让他走，说你给人都撞地上了，你得给我们家人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你不能走。然后人家家属去拉他的时候，好家伙他直接用那个车门给人家家属的手臂又给别折了。你说这人多坏，这就是打击报复证人。所以说这种，大家可能会想问，那难道我们国家法律不保护证人吗？人家证人去作证，还要冒这么大的这生命危险吗？但其实我们国家对证人是有一系列的保护的。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就打击报复证人，去妨碍证人作证的话，那是有打击报复证人罪的。所以说最后这个王某的弟弟也进监狱去陪他哥去了。就是因为打击报复证人罪，而且，他还要去赔偿证人所受到的这些人身损害。

崔月清律师：人身损害赔偿，经济损失、医疗费、护理费、营养费、交通费是吧。如果给人家打残疾的话，还有残疾补偿金。那说到这儿，也给大家讲明一点，咱们国家到目前为止没有《证人法》，没有证人的单独的法律，都是一些文件，但对证人的保护措施是有的。没有单独的你比如说证人如果不出庭作证，能不能把他绑起来，戴上手铐把他押到法庭，没有这个规定。证人不出庭作证，这个没有办法。因为现在证人出庭，特别是在刑事案件当中，证人出庭的比例是非常低。除非一些特殊的案件，大案要案才有证人。一般情况下证人是寥寥无几。

朱子凡律师：证人一般都不出庭作证。

崔月清律师：在有些案件是绝对看不到证人的身影，比如说职务犯罪。

朱子凡律师：刚才其实崔律师在前面讲的当事人的侄子去出庭作证，他的叔叔是有贪污受贿的一个行为。那其实我们国家也是有相关规定，就是说如果是被告人的父母、配偶、子女这些亲属，他当时在侦查机关作的有证人证言，但是庭审的时候辩护律师要求他出庭的话，他本人会觉得太难为情，在公堂之上，亲属之间反目成仇。尤其是原来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昔日的爱人，昔日的父母子女，居然要互相指认对方，那这多让人感到残忍。所以说我们国家其实法律也是规定了，法律上的近亲属是可以拒绝出庭作证的。

崔月清律师：刚才给大家讲的叔叔和侄子，其实当时我在会见的时候也跟他叔叔说说，你坚决要求你的侄子出庭作证，他原来已经证明过你是什么什么情况。你现在希望他反过来说，那比如说原来你偷人家，抢人家，现在说没有，他会不会愿意改变口供，这是第一点。第二个改变不改变，原来真实情况到底是啥，是他原来说的假话，你现在让他说真话，那这是实事求是的。那如果原来说真话的话，现在你让他说假话，那这个干扰了司法程序是吧？他叔叔说，没事，我相信我侄子一见我，一定会说对我有利的话。我说那可不一定。开庭的时候，他侄子说原来的口供都是真的，确实是我叔叔让我去的。这个话一说，他叔叔就啊啊啊啊的叫起来了，被告人蹭一下就起站来骂他，还想要扑上去打他。你还是不是我的人？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你竟然说你叔叔的坏话。最后被法警给拉住，把证人保护出庭。这里边其实就是说，凡是证人出庭作证，不管是什么身份，是亲属还是不是亲属，是不是家人，还是朋友，还是同事，还是压根没有关系的，都要说真话，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实事求是。那这样的证人实际上是受人尊重的，不能因为亲属关系什么的，非要把真话说成假话，或者把假话给说成真话，都是不对的。

朱子凡律师：那我们刚才说了，证人出庭作证一是怕报复，二是怕什么呢？二是怕耽误工作。因为平常工作日都是要上班的，那法院开庭肯定也是工作日开庭，他不可能周六周日给你单独搞个时间去开庭。那一边是上班，一边是出庭作证，到底选哪个？出庭作证还得给单位请假，这单位又不给我发全勤奖了，又说我出去作证这是办自己的私事去了。不仅要扣我那天的工资，全勤奖还没了。大家可能就有这样的考虑，还会想我去的这个过程当中，有的他不是在本地，有的是在外地，那我这还得坐车去，那这差旅费谁给我出？我自己又得掏钱，还得亏我的工资，这多不划算，我不想去了。

崔月清律师：中午管饭不管饭？这些问题上一期节目最后给大家留了一个小悬念小话题。就是证人出庭作证有没有工资？有没有报酬？交通费谁出？饭谁管？造成的损失谁谁来承担？所以这些问题，今天这一期给大家揭晓答案。证人出庭作证的，谁的证人谁负责，谁负责什么？管饭、交通费、路费，有的还有住宿费，那可能是提前一天去的。你比如说拿民事案件来说，原告的证人由原告写申请，一定不要像电影电视剧当中气喘吁吁的跑到法庭上说“我要作证！”，一定是要提前申请，法院同意申请以后，谁的证人谁负责。原告的证人你负责他的吃住行，如果人家有损失的话，你要负责的，给人家补偿。

崔月清律师：像刚才朱律师给大家讲的，人家请假不好请，请了假还会给单位造成误解，认为是去办私事，你去作证可能是为了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但是人家不一定都理解你是吧？这是第一个。你请假了还要扣你奖金，全勤奖没了。这个损失一算，出力不讨好。如果自己贴着钱去作证，那除非是自己家里人，否则的话证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或者是各种各样的所谓的正当理由，我这两天腰酸背疼，我这两天要干什么什么，我太忙了，我顾不上，我公司要开会或者怎么样。他不想去，所以说能推就推，能不去就不去，我去了有啥好处？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这就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说出力不讨好的问题。有的这个证人我发现，因为我是执业32年的老律师了，有些案件当中，不管是我们这方的证人，还是对方当事人的证人，还有一种情况，比如说有一个证人，本来不想去，但是原告去人家家里边说好话，甚至下跪，你一定要去给我作证，给我主持公道，你看我多亏，你看我多冤啊，如果你要不去作证，我就说不清。这个证人就去作证了，去了以后，按照证人自己的想法去作证了。出来以后，就刚才说的要管吃住行，出来以后当事人就开着车跑了，把这个证人撇在一边，一打电话说，你还有脸坐我的车，在法庭上你咋说的，你咋不向着我说，哪有饭吃？没有！饿死你吧，早知道就不让你来出庭作证了，你那句话说错了。所以这样的话真的是出力不讨好。

崔月清律师：还有一种出力不讨好的是啥呢？比如说民事纠纷，两家可能有和解的意思，比如说借款，利息去掉，少拿一点，把本金拿回来什么的，你让一步，他让一步，怎么怎么的。但是，由于证人出庭作证，可能就把本来能和解的事给搅黄了。比如说赔医疗费，都说好了赔人家500块钱，双方都谈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证人说，哎呦你咋这么傻，赔200块钱就行了，我那天看见他先打的你。这个人一想就是啊，他先打的我，我凭啥赔他那么多？我给他打伤了是不错，但是是他先动的手，我得再减少一点，不赔这么多。到第二天又说不赔了，双方就又打起来了。最后大家都觉得，这中间是证人在搅和。所以说对于这样的事，两家都在埋怨，少五百、三百、二百，那算个啥啊，是吧？退一步海阔天空，把问题解决了。因为证人的搅和，让这个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能成的也成不了。

朱子凡律师：好，那我们刚才讲的是证人出庭作证的一些忧虑。那其实，证人出庭作证还有很多在庭上发生的有趣的小故事。这些有趣的小故事有啥呢？我首先给大家讲一个影视剧中常见的。大家是不是有的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觉得证人出庭作证的很随意，正在开庭，他们宛如神兵天将，这边律师说，我要请我方证人谁谁谁身份一念，重要证人出庭。之前的根本都没有跟法庭说过这个人要出庭。好家伙，他直接推开那个法庭的大门，说“我要作证！”，这个时候法官也不表态，就看着这个证人一路冲进了法庭当中，说了他要说的那些事情，所以说这个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个事情。因为我们都说证人出庭作证，你得提前跟法官说，你得让法官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的身份是什么。你都不查明他的身份，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找的演员？虽然说戏剧它有一定夸张的成分在，但是也不能太夸张了。

崔月清律师：欢迎新老朋友来《律师故事》直播间，走进律师生活，讲述律师故事。我们《律师故事》已经进行到第97期，我们今天主要围绕证人，讲一讲有关证人的故事，欢迎你的到来。朋友们，这个《律师故事》我们是一期一期的讲。今天接着给大家讲讲法庭上证人闹的一些笑话，这些笑话有正面的，也有讽刺意义的。先给大家讲一个老公公给儿媳妇作证。我们原来节目当中曾经提到过这个案例，但是没有详细说，有一些情节不太方便讲，但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反正这个案件一个是早年的案件，第二个是匿名讲，不说姓名，也不说是哪的案件，大家知道就行了。有一个离婚案件，这个老公公在法庭上要给儿媳妇作证，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那不出去，法官要要求他离开，他也不离开，说你作证可以，一会儿等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他说不行，我得看着，我一定要作证。法官问他，你作啥证？你想说啥呢？他说我想说我儿媳妇好。又问他你儿子好不好？他说我儿子不好。法官说那就行了，你说清楚了，你先出去。他就不出去。这种案件实际上早年间开庭，这个法官也不正规。所以法官又开始问他说为啥好，为啥不好。他说我儿子怎么怎么有缺陷，儿媳妇怎么怎么受委屈。结果是这个老公公喜欢上儿媳妇了，有些故事不太方便讲，这个情节就是这样。这些证人在法庭上弄的法官也很懵，最后两个案件判决不准离婚。这个案件还有隐情，有些东西不在这里给大家细说。当然还有什么？刚才说到有些证人在法庭上和当事人骂了起来。这里边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你看原告有证人，被告有证人，不只是一个证人。可能有时候有好几个证人或者是一群证人是吧，那有的时候证人和证人之间就会对骂，说什么你个王八蛋，你还敢来作证？我给他作证就行了，你作什么证，你那天在场吗？你看到了吗？你看你眼睛多小，你的眼睛不聚光，什么什么的，这是证人和证人骂起来了。还有证人和当事人之间骂起来的，下面朱律师给大家讲。

朱子凡律师：证人和当事人之间对骂的故事其实也是有的，比如说有的时候证人刚说了这个事情我看见了，肯定是A打的B。这个原告就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他了？明明是他先打的我。然后就对到底是谁打了谁这件事，两个人就当庭吵了起来。这个时候被告就乐颠颠的坐在那里，因为等于说多了一个他的代理人帮他吵架。这种情况有的时候也是挺常见的。

崔月清律师：在法庭上吵起来这是一方面，会有法官和法警制止。非常担心的或者是非常不希望的是证人出了庭之后受到一方当事人或家属的威胁。

朱子凡律师：这个现在还有这样的情况，就是有的原告他虽然赢了案件，案件胜诉了。但是他事后，居然在另外一个案件里又被判了要赔这个证人三千多块钱的精神损失，这是为啥？因为原告他在第一个案件当中，人家证人是作为被告这边的证人出庭作证了。他说的那个情况虽然最后没有被法庭认可，但是，这个原告心生不满，你们说的根本都不是真实情况，还在这胡说八道是吧？因为大家可能有的没去看过庭审，不知道其实每个原告被告面前都有一个电脑屏幕。这电脑屏幕上面放着整个庭审的几个画面。有一个是法官的镜头，有一个是你的镜头，有一个是别人的镜头，然后有这么几个镜头在，这个时候有这个证人的镜头的，原告就偷偷的把手机拿了出来。开庭的时候是不允许拿手机录像的。但是，他悄悄的把手机藏到袖子里边，然后拿出来把证人出庭作证的那个画面给拍了下来。拍下来之后，他干了一个什么事儿？回去之后，这其实是一个业主和物业之间的纠纷。然后他就在他们小区的群里，直接把那个视频发了出来。四百多人的一个大群，他把证人出庭作证的视频发了进去，还配了一大段文字，具体内容不便详述了。就是骂这个人，说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假话，这人人品有问题，就类似于这样的话，然后把这人给骂了一顿。好家伙，四百多人的群直接开始讨论起这个证人的事情了。开庭开的啥不重要了，开始讨论这个证人出庭的事情了，给人家这个出庭作证的证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个确实是有精神损失。

崔月清律师：这里边其实涉及到两个问题，一个是法院的安检有问题，有的时候是不允许带手机进法庭的，门口是有些柜子可以存放手机的，有的就算把手机带进去，法警也会制止，不允许录音录像，到哪都是有这个规定，这是第一。第二个，他散布贬低侮辱证人的视频，给证人造成精神压力，这都是不允许不可以的。刚才跟大家说了，有的案件是一个证人，有的案件连一个证人都没有，有的案件不是不仅是一个证人，而是一群证人，有各种各样的证人。我们办的一个案件都觉得很吃惊，我们当时都很吃惊。754个证人在一个案件中证明一个事，朱律师给大家讲一讲七百多个人都写了证言来作证，还派了几个代表出庭作证，怎么就这么多人？

朱子凡律师：这个事是个什么事儿呢？其实可简单，之前有家电下乡的活动，但是下乡他要求你得是农村户口才能去买电视机或者说是电冰箱这些家电，价格便宜，有这么一个补贴。于是有的人就想法子了，去农村里边收人家的身份证，买便宜的电视电冰箱，然后再高价卖出去，因为他就想赚中间的差价，这样他就构成了诈骗罪。但是他到底骗了多少人？都去了哪几个村？去村里收了多少人的身份证？那这就需要证人出来作证了。于是他们就去各个村里找，一共找出来了754个证人，每一个证人证言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我那天看到他来我们村了，他说拿身份证可以换洗衣粉，我就把我的身份证给他了。每一个人说的话几乎都没有太大的差异。这754份证言就证实了他确实去村里收身份证来买补贴的家电。

崔月清律师：在一些农村，有些人的身份证常年不用，放那也就是放着，这个人说，把你的身份证借我用一下，我上午用，下午就给你了。那问有啥好处？他说给一袋洗衣粉，一袋大米。那村民就想着反正身份证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换一袋洗衣粉一袋大米，所以说就把身份证借了。就用这种方式去骗取了国家彩电补贴款，是这么个情况。

崔月清律师：好，今天的《律师故事》，主要是给大家讲了证人出庭的一些事，下面让朱律师给大家今天归纳一下，同时也给大家提个醒证人出庭作证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朱子凡律师：今天我们其实主要讲的就是证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可能知道了证人其实就是生活中的你我他，只要是了解这个事情的人都可以当证人。虽然说有亲属关系，但是有的时候也是可以当证人的。还有就是说这个证人出庭作证的一些顾虑，其实这个顾虑，国家也是有很好的政策，有很好的法律来对这个事情做出规定。因为你出庭作证的差旅费，在民事案件中是谁申请出庭作证，那他就要给你付这个钱的，然后工资，单位也不能给你扣罚，因为作证，你是去履行司法上的义务，那这个事情国家肯定是支持你去做的，单位肯定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去扣你的工资。所以说，证人出庭作证花费的这方面是不需要考虑的。可能大家还会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或者说别的方面有一些担忧，我们国家法律也有规定的。如果有人打击报复证人，我们有一套规范的刑事诉讼程序来惩治这个坏人。如果说是害怕虽然他不打你，但是他骂你，那也是有一些技术手段在的。因为现在出庭作证，我们都知道可以用视频作证的方式，就是隐去你的这个相貌，或者说是把你这个声音给变一下声。

崔月清律师：对，特殊情况，这是特情证人。光出声音还是变声，也不出头像，都是在幕后来做的。

朱子凡律师：还有就是证人出庭作证需要哪几个点呢？第一个点就是证人你去作证的时候，虽然说有的时候是原告或者被告请你去作证的，你可千万不能说，你想让我怎么说？我就照着你说的说法去念。这个是有法律风险在的，你要去证明这个待证事实是你看到了啥你就得说什么，你不能胡编乱造，你不能说我跟他关系好，我就照着他好的说，那这个是有可能涉嫌伪证罪的，你不能胡说。第二个点是你不能猜着说，什么是猜着说呢？就是说我感觉他应该是这么做的。你没有看到的事情，你只是推测他去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也是不可以的。你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能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用你的推理去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为你不是名侦探柯南，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自己推理。还有一点是你去出庭作证的时候，你说你看到的事实就可以了，你不要老是去看原告，或者说看被告，你虽然是他请的证人，你老是眼神和他有交涉，或者说法官一问你哪个问题了，也是跟我们刚才说的第一点很像，你们俩虽然事前没有对口供，你老是看他干什么？我们民事诉讼上有一个叫自由心证，就是你得让法官信你说的这个事情是真的。你老是看原告，老是看被告，法官会想你们俩是不是事前对了对？虽然说这没有很明确的证据，但是对你这个证人证言法官在心里边是打了折扣的。所以说这个出庭作证一定要注意这几个点。

崔月清律师：还有一个点，就是你老盯人家看，或者不由自主的看，那你是心虚吗？你是不想说真话吗？你在选择性说吗？所以说这个证人出庭作证之前，或者是出庭作证之后，都要在笔录上签字。进法庭时候，是要签《证人承诺书》的，承诺不说假话，说的都是真话。如果说假话作伪证，愿意负法律责任，都要有这么一句话，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一下自己手印，那就存档了。把你的身份证也给复印，放到卷宗里边。如果查到是假话的话，一般情节怎么办？可以给警告训诫。如果严重的，造成这个案件错案判决的可能就是伪证罪，是要判刑的。

朱子凡律师：那其实还有一个点，刚才我们也说了，证人你去作证，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在法庭旁听。你想的挺好那我也听听前头他们咋说的，后来我再说这不就更有说服力了吗？但是你一旦听过这个庭审，你就不能再出庭作证了，这就白白浪费了一个作证的机会。所以说一定要听法官的安排，让你在外头等着，你就在外头等着。

崔月清律师：还有一点，证人作证的时候，不要收人家的好处费，你收了好处费将来你说不清。你一收好处费就相当于收买，有的时候你像刚才我说的，人家这个开了庭以后扬长而去，把你丢到法庭了，还嫌你哪句话没说好，事后一查，发现你收了人家一条烟，人家想着你都收我一条烟了，还不顺着我说。那不行，你证人就不要受别人的影响。是啥就是啥。

朱子凡律师：我们这期讲的是《律师眼中的“证人”》，主要讲的是证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以及证人出庭作证的那些事，还有就是给大家提出来了一些建议，下期我们继续讲《律师眼中的“证人”》系列，下期我们讲的故事就更加丰富了，也欢迎大家在下周一晚上七点半继续来直播间跟我们讲《律师眼中的“证人”》系列。

崔月清律师：下一周也是证人系列上中下三事的收尾，将会呈现几个精彩的案例，欢迎大家关注《律师故事》直播间，便于寻找。大家每周一晚上来听听《律师故事》，轻松轻松是吧？律师故事用文字、用图片、用音频、用视频来讲述。

朱子凡律师：我们这一期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下周见。